如今,那个路口再无人等我

2023-05-10 14:56:27

     时至今日,祖父离开我已有两年有余了。年初,我回了一趟老家,门口的大门仍是祖父两年前所刷的大红色,只不过门的两边所贴的是一副挽联。门前的菜地左边以前种的是豆角、辣椒、丝瓜,右边种的青菜,葱。如今,菜园已无人打理,搭豆角的架子被放在后院的杂物间里。

     大厅里放置着祖父打的木制家具,一条木质的红色长椅,两条红色的短椅。两条短椅的中间还有一个小方桌,另外,还有几只小板凳。大概用的太久的缘故,椅子和板凳上那红色的漆都一块一块的掉了下去。

     祖母每次看到那漆皮脱落下来总会给我说,要是你爷还在,他早就刷了,你们现在这些孩子,肯定不会干。这次回家祖母和我一边做着饭,一边和我说,你看,这电磁炉和炒菜的铲子都是你爷买的,不过最近家里的电视机打不开了,冰箱也不制冷了。我本来说给你姑打电话让她找个人修修,可想到她在上班,接通的时候她问我有什么事,我说没什么,又把电话挂了。要是你爷还在,他早都修好了。说着,眼睛向桌子上祖父的遗像看了看。

  以前我每次回家都要先给祖父打电话,我知道,他准会在村口的十字路口等我抱他。这个习惯直至他患直肠癌期间都没变过,那时,他的肠子被一圈圈胶带缠裹着,见到我时,一只手向我摇手,另一只因为疼痛要捂住自己的屁股。很长一段时间,对于祖父的病,我总觉得他会好的,而事实上在我面前,他总是乐呵呵的。

  直至有一次,祖父从厕所出来,他的脸色泛黄,我问他。爷,你不舒服?他笑着对我说,没事,老毛病了。我进了厕所,看到大滩大滩鲜红的血在那个蹲坑的边缘和底部洒布着。我躲在厕所里用纸巾捂住口鼻,嚎啕大哭。我从厕所出去的时候赶紧用土把那些血盖住。

  后来我问过祖母,爷爷这样有多久了。祖母的眼泪在眼睛里不停地打转,两只手颤颤巍巍端着我给她倒着水说,你爷基本上每天都这样,只不过每次上完厕所的时候都用土盖住罢了。每次疼的睡不着时候,他总是忍着,两只手狠狠捏着被单,身上和头上的汗我每晚要给他递好几次毛巾。我和你姑建议给他打吗啡,你爷倔得不行,说打吗啡对身体不好,他还想多活些时日。

  到现在为止,祖父是我见过和命运疾病斗争得最狠的人。 祖母和我说你爷临走那一天早上还让我去找医生,我早上到医院找到人家医生,人家医生摇了摇头不肯来,我回来的时候你爷还怪我没把医生喊来。那天他的气色还很好还吃了一碗我做的面,我但是真的没想到,那天晚上他就走了,我以为,至少他能撑到你回来。

   我回来的那个清晨天下起大雾,小姑给我打电话只说了一句,你请假回来吧。那时,我已经意识到,祖父走了,那个路口再也没有人等我,向我摇手,带我一起回家了。

  如今,我跟祖父只能在梦中和回忆中相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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