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捷:有一种教师培训,叫“挂机”

人，终究会战胜机器的！

这是小时候，我看阿诺德施瓦辛格主演的《终结者》系列电影，留下的最深的印象。不管机器多么强大，最终胜利的，都是人类。自从有了电脑，有了通畅的网络，我越来越觉得——我错了。机器，终究会战胜人类的！起初，教师培训有了电脑的介入，简直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。后来，慢慢的，就出现了一种叫“挂机”的培训。这是信息时代特有的方式，设计者的初衷绝对好，它解决了三个问题：

第一，解决了远程培训，难以到达边远地区的问题。借助网络，就可以抵达祖国的任何一个角落，服务任何一个教师。

第二，解决了庞大的经费支出问题。每个老师都在电脑前接受培训，不要到北京，到上海，到教育发达的地区学习。只要请发达地区的专家，在电视前面讲，大家在家里在办公室，也可以在家里看，多好。

第三，解决了教师体力透支问题。外出培训多累呀，就让家大家在家里，利用“课余时间”就行了。也可以在农闲的时候，甚至在田边地头用手机看一看。

初衷很好，但现实很可怕。在我了解的老师中，参加挂机培训简直是扯淡。这是彻头彻尾的皇帝的新装。而且，我觉得不能怪老师。

首先，培训的内容太难看。一个专家在电视前一直讲，话题陈旧与否且不说，单就形式而言，就很陈旧。信息技术3.0时代了,还是一个人坐在镜头前，单纯地，且不挪窝地说，说着说着还布置一道作业让你完成。说的人自以为自己说的老师都听得懂，抛出作业要求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完成，之后继续说。不断说，你想到的是不是西游……其实，哪有那么简单？一说就懂，一听就会。受到微视频，全球网路慕课，TET演讲等形式的影响，我们都开始熟悉动态的演播，而教育演讲的进步，为什么却停滞不前？

第二，挂机的时间太难熬。原先还可以点击后一直播放，后来，挂机软件升级了，要每隔十分钟点一次。不点，之前的就作废。实在让人感叹：与天斗与地斗，都不敢有机器斗。于是，不知道在多少地方上演了游击战——动不动就要回到电脑前点击一下；改作业时点一下；炒菜中间点一下；哄孩子睡觉还要来点一下……点着点着，心有点乱了。挂机结束时，大家的欢呼，不亚于股票中签时的雀跃！

第三，难以收到效果，或者直接说吧，几乎是零效果。人和机器对话，会有效果吗？有。挂机学习有效果么？没有。在现实的培训中，主讲老师上课、讲解、互动，费尽了心机才能够收到实效，才不至于让听讲的老师在刷手机中“低头沉思”。而这样对着电视屏幕，还指望大家专心听讲，根本就是典型的异想天开。既然要求老师讲课要生动，要进行“生生互动”“师生互动”，为什么偏偏教师培训，会采用这种古板，僵化的方式？自然不会有效果。最大的效果是催生了“科技进步”。随着挂机培训的普及，“自动挂机软件”应运而生了。正所谓“魔高一尺，道高一丈”，每一次的“自动挂机软件”销售，都会让制作者迅速脱贫。每一单“生意”都很便宜，大约10元，但要知道需求量确实超级大量的“客户”啊。请不要以为买一次就可以一劳永逸，挂机程序在升级，挂机软件必须不断升级，每一个升级就是一次致富之旅……

挂机这件事，初衷要解决的三个问题，实际上几乎没有得到解决。

首先，如果是远程服务偏远地区，老师更需要的是名师送教入村、入县、入校，基层老师要看到教学实况，要和名师面对面，要参与互动访谈，质疑问难，才能进步。教师培训要有“人气”“人情”“人味”。

其次，关于经费，原本就应该是着力开支在“鼓励教师走出去参与实体培训”上。要舍得花这个钱。教师培训经费不能用来买设备、买器材、买固定资产，而应该用在人的身上。如同所说：给乡村教师最好的培训，就是让他们坐飞机到北京来看一看。眼界开阔了，意识才会改变。

第三，关于体力，也不要多虑。把老师“圈”在一个岗位上，提出所谓“一个萝卜一个坑”，把老师当做“萝卜”，把教学活动当做“坑”，一线老师的心是更累的。哀大莫过心死。心要是累了，没有愿望了，没有奔头了，身体即便有力量，也不会用在正道上。

所以，我们建议：不要再迷恋皇帝的新衣啦，让老师外出培训吧！每个学期，让在岗工作的一线教师有固定的，为期一周左右的“学术假”。将此作为教师业务提升，继续教育的必须项目，当做真正的“福利”，形成制度，纳入教师喜爱的考核与评价中。我想，每个老师都会很欢喜地参与的。

人与机器斗,到底谁会赢?很难说。我的偶像阿诺德施瓦辛格都老了，都放弃了。我们呢？心中还是有些念想的——“学术假”，放不放？愿望，有没有？此文，转不转？